订货量500万以上大卖家,为何温水煮死工厂与货代
大订单的诱惑:500万起订背后的账期陷阱
深圳电子产品供应商Manly至今记得2021年初接到的那笔订单——对方是业内知名大卖家, 直接下了500万的采购单,承诺7天结款。500万对Manly来说不是小数目,相当于工厂半年的流水。他咬着牙接了生产线加班加点赶工,货按时发了出去。7天后找采购要款, 对方说在出差;再过一周,说财务在忙;一个月后采购干脆表示“账期不符合公司流程,需要延长”。Manly不同意,订单就拖着,货款打了折,再说说拖了两个月才勉强拿到一半。这笔“大单”没带来利润, 反而让Manly的资金链绷紧,后来另一个大卖家拖欠50万货款,他直接关了一条生产线。
类似的故事在跨境供应链里反复上演。玩具供应商Amy的朋友更惨, 被某大卖家拖欠200多万货款,追了三年,再说说剩20多万没追回来“只能看对方心情,一刀切了事”。这些工厂主们常说的一句话是:“给大卖家供货,就像抱着炸弹睡觉,订单越大,爆炸威力越强。”

封号潮下的多米诺骨牌:工厂比卖家更慌
2021年9月, 亚马逊的“库容大棒”落下大批卖家库容腰斩,有些直接降了60%。深圳某头部大卖家有几万单货压在供应商仓库,按亚马逊仓库库存算,到2022年都卖不完。更致命的是紧接着帕拓逊、执御、环球易购等大卖家接连封号,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把压力甩给了上游工厂。
浙江供应商Adam就卡在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给某个大卖家供货, 2021年初对方还信誓旦旦说“今年要冲10亿”,Adam咬牙更新了设备,囤了原材料。后来啊7月封号消息一出,500多万货款直接成了坏账。“卖家还有融资撑着,我们工厂就是血汗钱,半天发不出工资,工人就罢工。”Adam说他整宿睡不着,再说说差点被催债的供应商和讨薪的工人逼上厂房楼顶。
东莞库珀电子的结局更惨。2021年7月18日 这家为多家跨境电商大卖家供货的工厂突然停产,大股东魏永宁公开点名批评深圳泽宝拖欠货款。据界面新闻报道,库珀电子因连年亏损,到头来只能结业。而类似的故事, 2021年跨境行业里至少发生了十几起——工厂主们没想到,自己给大卖家“输血”越多,倒得越快。
被“绑架”的账期:采购的KPI是拖延
“大卖家的采购,个个都是‘温水煮青蛙’的高手。”深圳服装供应商Vivian说。她曾合作过一个大卖家,刚开始按时结款,订单量上来后采购突然要求“账期延长到3个月”。Vivian不同意,对方就威胁“隔壁厂愿意做,价格更低”。她硬着头皮答应, 后来啊越陷越深——对方从3个月拖到6个月,再说说还以“产品滞销”为由砍单,留下几十万库存。
更让工厂憋屈的是拖延账期似乎成了大卖家的“潜规则”。一位美容仪供应商透露, 他给某大卖家做货,付了定金赶工,后来啊对方库容受限后直接说“货不要了定金也不用给了”。另一位工厂主则发现,他们合作的大卖家采购部,KPI里居然有“延长账期天数”——拖得越久,绩效越高。
货代夹心层:大单量下的“要挟游戏”
如果说工厂是“温水煮青蛙”的第一批受害者,货代就是第二批。深圳某货代公司老板老周记得,2021年有个大卖家找他订舱,说“一个月运费100万,但账期要90天”。老周犹豫,对方直接甩出“你做不做?不做有的是公司做”。他接了后来啊前三个月运费正常,第四个月开始拖,第五个月直接不回消息。等老周找上门,发现那家大卖家已经搬空了办公室,留下200多万运费缺口。
最近, 一份货代公司的“卖家黑名单”在业内流传,上面列着“长期拖欠运费”“账号挂掉,几十柜货滞留海外仓,拒付尾款”“狮子开口要求免运费”等“罪状”。货代们很少公开抱怨卖家,但这次忍不住——面对大卖家,他们几乎没有议价权。“货代是小本生意,一条船几万块运费收不回来就可能倒闭。”老周说。
“清货”套路:滞销品让工厂“买单”
更让工厂寒心的是大卖家还会把“清货”压力甩给上游。2020年疫情爆发,跨境订单爆发,许多工厂误判形势,2021年初加大生产。后来啊2021年下半年订单骤降, 一些大卖家直接找工厂“退货”——不是质量问题,就是“过季了”或“滞销了”。
深圳某服装独立站卖家2020年向工厂拿了3万件衣服,价值100万,后来啊滞销。他联系工厂退货,对方直接拉黑了他。更夸张的是退货当天工厂停电,三个员工从一楼扛到三楼,累到齐齐辞职。“卖家卖不动的货,让工厂消化,这都快成行业习惯了。”一位工厂主无奈地说。
权力游戏:大卖家如何掌控供应链
为什么工厂和货代不敢反抗大卖家?核心在于“订单量”的权力不对等。深圳电子产品供应商Manly算过一笔账:中小卖家备货量30-100万, 按3-5个月销量算;大卖家起订500万,多的1500万、2000万。“500万的订单,工厂可能要搭上半条命去做,谁敢得罪?”
大卖家还擅长“分而治之”。一位工厂主透露, 他曾拒绝给某大卖家延长账期,对方立刻找了三家竞争对手报价,“价格低15%,账期6个月”。工厂只能妥协,“你不做,有的是人做,跨境工厂太多了你不干,总有人干。”
更隐蔽的是“价格+账期”的双重压榨。某工厂主说 刚开始合作,大卖家按市场价采购,量大后压价5%;合作久了再压10%,一边要求账期从1个月延长到3个月。“利润被压没了账期占用了资金,想跑都跑不掉。”
律法维权:耗时耗力的“持久战”
有工厂主想过律法途径,后来啊更绝望。“你查查那些大卖家,哪个不是十几个诉讼在身?开庭排期能排到明年。”一位讼师透露,跨境纠纷周期长,成本高,工厂请讼师就要花几十万,再说说可能赢了官司拿不到钱。“这些大卖家早把风险算透了官司拖着,拖到你耗不起。”
2021年7月13日 深圳执御办公室门口,一位女供应商抱着孩子哭诉——她被拖欠几十万货款,无力供养一岁孩子和老人。这样的场景,2021年跨境行业出现了不止一次。工厂主们发现,正常渠道维权无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讨说法”。
恶性循环:谁在为“大卖家梦”买单?
跨境行业的“大卖家崇拜”,正在制造一场零和博弈。大卖家靠长账期、压价、拖款“降本增效”,工厂和货代却在为“大订单”透支生存空间。深圳某服务商一针见血:“大卖家赚的是快钱, 工厂赚的是辛苦钱,快钱总想更快,辛苦钱总想保住再说说只能两败俱伤。”
更可怕的是这种模式正在摧毁供应链的根基。深圳供应商Vivian现在只给中小卖家供货,“现金交易,账期免谈”。越来越多工厂开始“觉醒”,拒绝大卖家的霸王条款。但问题是当上游供应链集体收缩,大卖家的“大单梦”还能做多久?
2021年的封号潮已经证明:没有健康供应链支撑的“大卖家”,不过是纸老虎。而那些被“温水煮死”的工厂和货代, 用倒闭、欠薪、讨债的代价,给整个行业敲响了警钟——当订单量成为唯一的衡量标准,谁都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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