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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零售业为何禁止沃尔玛亚马逊在电商旺季打折

印度街头的叹息:外资电商打折禁令背后的本土小店保卫战

新德里老城区的拉贾集市里穆斯塔克的铁皮小店门口堆着积灰的电视机库存。这位卖了三十年家电的商人用沾满油污的手抹了把脸, 盯着对面亚马逊仓库货柜上“闪电72小时达”的标语,语气里带着苦涩:“他们卖的价格比我进货价还低,这哪是做生意,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2023年10月排灯节前夕, 印度政府一纸禁令,让沃尔玛旗下的Flipkart和亚马逊在旺季的“满减狂欢”戛只是止。这场针对外资电商的打折禁令,背后是印度零售业一场长达十年的博弈。

夫妻店的时代困境:扛不住的价格屠刀

印度零售业的底色是散乱。全国超过1200万家实体零售店中, 八成是像穆斯塔克这样的夫妻店,平均营业面积不到20平方米,库存靠三轮车周转,资金全靠亲戚拆借。全印度贸易商联合会2023年的报告显示, 这些小商户的毛利率只有8%-12%,而外资电商通过规模化采购和资本输血,能把单品毛利率压到5%以下。更致命的是 亚马逊和Flipkart在排灯节期间推出的“买一送一”“直降50%”活动,直接让周边实体店的销售额腰斩。

印度零售业要求禁止沃尔玛亚马逊电商旺季打折
印度零售业要求禁止沃尔玛亚马逊电商旺季打折

班加罗尔的电子产品商维奈记得, 2022年亚马逊大促期间,他店里一款热销手机销量暴跌70%。顾客拿着亚马逊的报价单来砍价:“网上比你这便宜2000卢比,你卖吗?”维奈的进货价是12999卢比,亚马逊卖11999卢比,他连成本都覆盖不了。这种“贴身肉搏”让本土小店陷入两难:不跟进促销等死,跟进促销找死。印度零售商协会的数据显示, 2018-2022年间,全国有超过15万家实体零售店关门,其中四成直接归因于外资电商的价格战。

外资电商的“合规迷宫”:灰色地带的扩张游戏

亚马逊和Flipkart在印度的扩张,始终在玩一场“规则边缘的舞蹈”。2018年前, 外资禁止直接控股印度电商企业,于是亚马逊选择向本土卖家Vapi Casting投资49%,再由这家卖家独家销售亚马逊自有品牌的电子产品;Flipkart则通过与中国电商巨头京东的股权互换,曲线获得资金支持。这种“绕道”操作被印度媒体称为“合规迷宫”。

2019年2月, 印度政府终于出台新规:禁止电商平台关联方卖家,要求市场平台对第三方卖家保持“公平中立”。但外资电商很快找到新漏洞——亚马逊投资Future Retail, Flipkart收购沃尔玛,通过控股实体零售企业,再让实体店的商品线上销售,本质上仍是自有商品变相促销。2022年反垄断监管机构的调查发现, 亚马逊在印度有23家“关联方”卖家,通过独家合作协议控制了30%的电子产品销量。

节日促销的再说说一根稻草:从竞争到生存的战争

每年9月到11月是印度的“黄金消费季”, 排灯节、十胜节等节日叠加,贡献了全年40%的零售额。对本土小店这是回笼资金的关键期;对外资电商这是收割用户流量的必争之地。2023年9月, Flipkart宣布“大排灯节促销”,计划投入1.2亿美元营销预算,商品折扣最高达80%;亚马逊紧随其后打出“无门槛优惠券+免息分期”的组合拳。

全印度贸易商联合会再也坐不住了。该组织秘书长普兰维尔·坎德瓦尔公开指责:“外资电商用资本补贴价格,这不是商业竞争,是市场掠夺。”他们组织50万商户签名请愿,要求政府叫停“破坏性促销”。更让本土零售商愤怒的是 外资电商的“独家协议”让中小卖家没有选择——要么接受平台的低价要求,要么被流量“雪藏”。2022年的一项调查显示, 亚马逊平台上60%的中小卖家被迫将商品售价压到成本线以下只为获得平台首页的曝光位。

禁令的核心条款:斩断“关联方”的价格链条

2023年12月, 印度商工部正式发布《电子商务条例》,核心条款直指外资电商的命脉:禁止平台及其“关联方”卖家在促销中提供折扣;要求平台不得强制卖家接受独家协议;所有商品售价必须保持“透明”,禁止通过“隐藏补贴”变相降价。这意味着,亚马逊不能再通过投资的企业低价卖货,Flipkart也无法让控股的零售商线上“清库存”。

政策落地后外资电商迅速调整策略。亚马逊下架了所有关联方卖家的商品, Flipkart取消了“独家品牌日”,转而强调“第三方卖家自主定价”。但效果立竿见影——2024年1月, 亚马逊印度站的日均订单量同比下降35%,Flipkart的促销活动转化率骤降28%。本土小店终于松了口气,穆斯塔克的小店手机销量回升了四成,虽然利润还是薄,但“至少不用亏本卖了”。

外资的反击:从价格战到生态战

外资电商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亚马逊在印度海德拉巴的全球最大办公园区于2023年10月启用, 计划新增1.5万员工,重点布局“本地化服务”;Flipkart则宣布投资20亿美元建设物流中心,将配送时间从“48小时达”压缩到“24小时达”。他们开始打“生态牌”——为中小卖家提供贷款、培训、流量扶持,试图从“价格屠夫”变成“赋能者”。

亚马逊印度总经理阿米特·阿加瓦尔公开表示:“我们不是在和本土小店竞争, 是在和印度的物流短板、数字鸿沟竞争。”2023年, 亚马逊推出了“卖家成长计划”,为10万中小商家提供免费电商运营培训;Flipkart则和印度国家银行合作,为平台卖家提供最高500万卢比的低息贷款。这些举措让部分本土商户态度软化——新德里服装商拉吉夫说:“他们打折时我骂他们, 但现在他们教我开网店,帮我把货卖到全国,好像也不是坏事。”

监管的平衡术:保护与开放的艰难抉择

印度政府的禁令看似“一边倒”,实则是一场精妙的平衡术。外资电商带来的数字技术、物流效率升级,又是印度“数字印度”战略的重要支撑。印度商工部官员私下透露:“我们既要保护本土小店, 又不能让外资彻底撤离,毕竟他们带来了200万个直接就业岗位。”

政策施行中也存在“打擦边球”的现象。2024年2月, 印度反垄断监管机构发现,部分外资电商通过“分拆订单”规避折扣禁令——将一台手机拆成“主机+配件”两件商品,分别打折后再合并销售。对此,监管层迅速出台补充规定,禁止“商品拆分促销”。这种“猫鼠游戏”背后 是外资电商对印度市场的极度依赖:亚马逊全球12%的营收来自印度,Flipkart更是在2023年实现了首次季度盈利。

新兴市场的启示:价格战之外的路在哪里

印度的案例给其他新兴市场敲响了警钟。印尼在2022年效仿印度出台电商外资限制令,越南则在2023年要求外资电商披露“关联方”信息。但单纯“堵”并不能解决问题, 东南亚零售商协会主席陈文雄指出:“本土小店需要的是‘造血能力’,不是‘输血保护’。”

成功的案例正在出现。巴西本土电商平台Mercado Libre通过“线下自提点”模式, 让中小商家能以低成本接入电商;土耳其的Trendyol则推出“店主联盟”,帮助实体小店共享库存和物流。这些模式的核心不是对抗外资,而是让本土小店“抱团升级”。正如印度零售分析师阿尼尔·库马尔所说:“禁令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教会本土小店如何用数字工具武装自己。”

新德里的街头上,穆斯塔克的小店门口贴上了“扫码下单,次日自提”的二维码。他还在亚马逊开了个人店铺,虽然卖得比实体店贵10%,但“至少不用再跟人拼价格了”。外资电商的打折禁令或许保护了本土小店一时但真正的生存之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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